有毒的裸鰓和柔軟、悠遊海中的海蛞蝓,發展出聰明的防衛方式
本文由Steve Kuo譯自NATIONALGEOGRAPHIC.COM撰文:Jennifer S. Holland 國家地理雜誌工作人員
攝影:David Doubilet
裸鰓滑溜溜且赤裸裸地爬行過一生,宛若新生的嬰兒。與蝸牛是同一家族,牠們的祖先數百萬年前擺脫了身上的硬殼,他們由皮膚,肌肉和器官組成,細小的足跡爬行過世界各地的海床和珊瑚。
從沙質淺灘、珊瑚礁到近一英里深的陰暗海底,裸鰓在溫暖和寒冷水域,甚至在洋流滾滾的深海峽道裡茁壯成長。牠們是腹足類家族的成員,更廣泛的說是軟體動物。多數是指頭般大小的這一片軟體,這一生都處於充分暴露的狀態,牠們用以呼吸的鰓位在背上。(Nudibranch的意思是“赤裸裸的鰓, ”這是可以和其他海蛞蝓區分的主要特色。)雖然牠們可以放鬆肌肉腹足讓自己跌入洋流,其中少數甚至可以自在地游泳,但他們通常不會顯得很急促的樣子。
那麼,在棲息地打轉而且貪婪地攫食,裸鰓為什麼不會像蝦子一樣被選來在Bar-B-Q燒烤? 原來這3000種以上已知的品種,有能力充份保衛牠們自己。牠們不僅有很堅硬、崎嶇不平、粗造的皮膚,拋棄身上的硬殼後,換來的是更輕盈的武器:有毒的分泌物和刺細胞。有些會製造出自己的毒藥,但多數的毒物來自牠們吃的食物。例如,有些裸鰓吃進有毒海綿後,會在身體內改變和儲存刺激性化合物,當他們受到騷擾時,會從皮膚或細胞分泌出這些毒素。其他裸鰓從火珊瑚,海葵,和水螅攝取緊密盤繞的刺細胞,也就是所謂的”絲囊”後,會將它們囤積在體內。由於對這些刺細胞免疫,這些海蛞蝓將這些武器部署在自己的肢體上。
有許多裸鰓白天時會在不同進食處之間移動,這時是很容易受到攻擊的;經過數百萬年的演化,牠們以調色盤般的花俏色彩作為武器。強烈對比的色彩讓牠們在綠色棕色的珊瑚礁裡格外顯眼,這是一種視覺警告,讓掠食者知難而退。大膽的嚙食者迅速了解,牠們應該避開這些代表著不可入口的顏色圖案。那些有著類似外觀的動物,包括無毒裸鰓和其他無脊椎動物如扁蟲 ,也因此同樣地被放過。
更多夜行性或小區域活動的隱遁型裸鰓,不用對比色彩(儘管其中許多也能放毒防禦),而是運用單調或高明的迷彩偽裝。利用和海綿或其他採食區域相同的顏色,最大的海蛞蝓,長度像男人的小臂,可以隱身於他們的所在之處。
即使是眼睛敏銳的潛水員也可能漏掉這些神秘物種。但是,厚臉皮的裸鰓則是肆無忌憚地在視線中秀出蠟筆般的顏色,一隻吃著珊瑚,另一隻爬行到岩壁,第三隻則貼著海床騎著海流漂行。很幸運地看到數十甚至數百隻裸鰓的大規模聚集,牠們在食物豐富的地區進食並交配,一隻盤子大小的“太陽能驅動”裸鰓則從自己體內繁殖的光合藻攝取養分。
裸鰓無法看見自己的美麗,牠們的小眼睛只能感受到些微的光亮和黑暗。這些動物利用長在頭上的感覺器官”嗅角”和口部的觸手來獲得嗅覺,味覺,並且感受牠們周遭的世界。化學信號幫助他們追踪食物,不僅僅是珊瑚、海綿、藤壺、卵、小魚,還包括牠們的同類。雌雄同體,同時擁有裸鰓雄性和雌性器官並且可以互相受精,這樣的的能力讓牠們尋找交配對象的速度加快,繁殖成功的機率加倍。根據品種的不同,每對裸鰓可能產出卵圈,卵帶,或糾纏的卵叢,每次多達兩百萬顆卵。
並非所有的成年遭遇都能得到這樣豐碩的成果。有時裸鰓會吃掉對方,尤其是對方是不同的品種。吃同類的海蛞蝓會彈仰起頭,像眼鏡蛇吞沒其近親,用頜骨和牙齒將工作完成。其他裸鰓則依賴酶來分解獵物,而不是牙齒。有誰可以吞噬了裸鰓卻不會生病?某些魚類,海蜘蛛,烏龜,海星,少數螃蟹。有些人在消除有毒器官後食用裸鰓。智利人,俄羅斯和阿拉斯加島民會烤煮海蛞蝓或生吃。(攝影師大衛都必烈比喻他的經驗像“嚼一塊橡皮擦。 ” )
人類還研究了海蛞蝓簡單的神經系統,尋找關於學習和記憶的線索;並侵入其化學武裝系統以開發藥品。從海洋無脊椎動物尋找解藥有很長的歷史:例如,普林尼長老在公元一世紀寫道,他利用地面蝸牛混合蜂蜜治療“潰爛頭” ,用海膽骨灰治療禿頭。科學家今天分離裸鰓的化學成分,可能可以幫助患病的心臟,骨骼和大腦。海兔(裸鰓的表弟)最近提供了抗癌化合物,並已進入臨床試驗。
儘管如此, 裸鰓並未因此將牠們所有的秘密公開。科學家估計,他們能辨識的裸鰓品種只有一半,即使是已知的部分仍有許多是難以捉摸的。大多數的裸鰓只能存活不到一年,然後就消失無踪。牠們無骨,無貝的軀體,在短暫而燦爛的一生結束後,不會留下任何痕跡。
→David Doubilet 口述圖片秀標籤: Natgeo